阮娘

《临渊》 一相惜


我喜欢一句话叫做君子死知己。

逗哏年少成名,弹三弦御子板大鼓戏太平歌词样样拿手,十二岁得名太平歌词老艺术家。

捧哏打小喜欢相声,入社考核唱的曲儿都是照逗哏录音学的,这事儿没少让逗哏拿来砸挂。

逗哏到了岁数倒仓不能开口唱了,心气儿也高,没继续留在师父师娘身边,孤身闯江湖六年。

捧哏上大学时考上了班子的学徒终于圆了梦,那时,逗哏还没回来。

逗哏归来之后在人才济济的班子黯淡了许多,可他没有就此消沉,他摸索着自己要走的路,
他主动找上了捧哏。

捧哏刚与旁人搭档,拒绝了逗哏。可能是一块手表的推波助澜也可能是官僚制度的安排,逗哏和捧哏成了一对儿搭档。

捧哏不轻易答应人,这一答应就没不改了。

逗哏和捧哏技艺愈增,台风渐稳。一个柳活儿拔尖,一个聪颖机智。二人搭档愈发默契,师父准他们出去闯荡闯荡。

节目上二人小露风头,以他们二人的本事往后就应该顺风顺水扬名立腕,可天不遂人愿。

那个夏夜,逗哏醉后从十余米高台失足落下,重症病房躺了十几个小时从阎王殿前走了一遭,堪堪捡回一条命。

逗哏当时打了麻药什么记不清了,只记得捧哏那张胡子拉碴憔悴的肉脸,还有他压着他管了。

捧哏看见病床上的逗哏,一向口齿伶俐的他说不出旁的话,只祈求似的低喃着那两个字,活着,活着。

逗哏问师兄弟他是不是再也穿不了大褂了?
逗哏问师父他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?
逗哏听那个医生说,以后考虑考虑幕后工作吧。

捧哏说他搭档是逗哏。
捧哏说有他在逗哏出不了事。
捧哏说给逗哏推一辈子轮椅他也认。
捧哏基本信息上只有两个字,认哏。

活儿里,逗哏说他用不着捧哏了,
捧哏说那他这五个月白等逗哏了?看看谁受伤了回来还留得住搭档?也就逗哏吧。
逗哏红了眼没往下接。

逗哏重伤归来那一场是封箱大典,那晚上台前捧哏接到了父亲病逝的电话。

两个大小伙子含着泪忍着痛,重新站上了台。

那天有裁剪得体红色大褂,那天有满门师兄弟的喝彩,那天有无数拥趸侯着你们归来。

曾经多少人讽道,难成大器。

可你们成了

如今清水河耳熟能详,商演一票难求,远赴秦地,一战封王。

逗哏说,我不需要朋友,我只要捧哏。我们好着呢。
捧哏说,此生何幸,风雨同舟,竭吾所能。傍君同行。

他们走出自己的路,可身上总带着前人的影子。

他们师父一路荆棘坎坷走过,有今日之地位除了技艺,更需一份坚韧心性。

众人嘲他骂他毁他,他毫不留情地反击回怼,极其强势的姿态护着一群徒弟整个班子。

只有在那个大爷的镜头下,他安然自在的笑,举着小短手比着欧耶追着他师哥的镜头满台跑。

班主说,我俩不在一块说相声只可能是他九十八大爷一百零二,说不动了。
大爷说,遇见班主之后,他才真正从事到他喜欢的行业。

班主说,山河远阔,人间烟火。
大爷说,他在心里是个英雄。

班主喊大爷师哥
大爷喊班主角儿

班主给大爷写过,风里来雨里去,合作十余载。吃过苦受过罪,也受过我的连累。但这一切,都被舞台上的快乐冲淡了。能在这个行业里有您的陪伴,我之幸也。今逢寿辰,惟愿师兄,少抽烟慢饮酒多烫头。

大爷也班主曾写过一首词,
此生何幸,风雨同行。不觉悲苦,未感不平,
天人与斗,其乐无穷。尚有笑艺,紧密其形,
傍君身侧,兄弟之情。此生长走,相扶前行。
唯愿德云,前方永晴!

对于他们而言,搭档二字要远比朋友,知己来的得直白。

愿我的角儿此生安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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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何这一篇起名《临渊》

有人坐窥一井方天便以为已识乾坤,开始大言不惭。
有人腹中有实,真正见识过风浪,却无法收敛锋芒。

他们所处是高山之巅,亦是绝命深渊。

每进一步都需加倍小心,所幸,他们走的都是正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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